第一百七十六章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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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烈很早就醒来了。此刻的天还是昏沉的。只见他费劲地将自己从床上挪到轮椅里，那副脸色看起来还有些差。倒不是他不想好好休息，实在是嫁衣神功不按常理出牌。一旦他睡着了，先天真气稍稍有点松动，嫁衣真气就开始发作了。针扎般的痛楚直接从丹田传来，瞬间让苏烈从梦中惊醒。一个晚上过去，苏烈几乎就没怎么好好睡过，他从未有此刻一般迫切期待天亮的时候。只要天一亮，他就去找聂小倩，死说活说也要把这股真气传给对方。他就不信了，这种大好事对方还能拒绝？要是真拒绝了，苏烈发誓抱着对方大腿也要让聂小倩收下。不然这玩意能折磨得他睡不好，吃不香。再折磨两天，本就是瘸子的苏烈恐怕得直接变成人干了。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苏烈说什么也要在今天把这股功力送出去。哪怕聂小倩不要，那也可以给绿茵啊。反正总要送出去才行！苏烈脑海中转过这个念头后，就推着轮椅来到窗台前，看着外面昏沉的天色。此时天边已经微微发白，月亮开始坠落，只是那普照大地的红日还没开始升起，因此这天色看起来还是有些暗。但无论是黑夜还是白天，似乎都不影响人们的劳作。一个侍女端着盆水打着哈欠路过苏烈的窗台前，她并没有发现隐藏在房间里的苏烈，自顾自地将水泼到草丛里，然后朦胧着睡眼继续往来时的路走去。苏烈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出声。他此刻突然有了个想法。每一个人来到世上都是为了活着。可有的人活得很好，有的人就很一般。但不可否认的是，所有人都在活着。或主动或被动，都在倾尽一切的活着。练武也是这样，无论是谁，都在下意识地攀爬更强的境界，追求更厉害的武功。那，有没有人朝着下面看过呢？爬到山顶的人，他所看到的风景只能是山顶吗？有没有这种可能，在他登上顶峰的时候，心中回味的是这一路的艰辛坎坷，酸甜苦辣。越是平凡，越是难得。苏烈想起了降龙十八掌，号称天下第一刚猛武功，易学难精。可是以他圆满境界的眼光来看，这一门掌法的精髓其实就是第一掌。这所有人都能练成的亢龙有悔，是降龙十八掌的起点，也是降龙十八掌的终点。只要用好了这一掌，降龙十八掌再无秘密可言。如果所谓的武道真意，其实并不是追求强大，而是追求平凡呢？苏烈想起卓一航曾经说过，他用了十年时间行走江湖，才领悟了武道真意。而他的剑意，如果仔细品起来，表达的情绪左右不过是极为简单的星辰坠落罢了。这是一种并不算罕见的现象。而晦明禅师的武道真意更是简单，他将天山化入了自己的武道真意里，所以剑意化形便是一座大山。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想到这里，苏烈心头猛地一跳。也就是说，其实并不需要什么太过复杂的想法，只要最简单的情绪就能领悟武道真意？苏烈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这是他刚刚脑海中突然涌现的念头。苏烈觉得自己武道路上的迷雾似乎少了一点。突然，苏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只见大道其光，红日初升。红灿灿的光芒瞬间一跃而起，晃得苏烈一时看不见。可也就在这一刻，苏烈莫名地呆住了。就在那一瞬间，这每天都会出现的景象立马带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就好像心胸一下打开了，脑子也清明了不少。整个人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通透！被折磨了一晚上的苏烈只觉得自己此刻神清气爽，没有丝毫的倦怠。完全不像刚刚起床时的萎靡。“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苏烈闭着眼睛，突然轻轻吟诵起来。“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他的手掌突然握紧。“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苏烈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可他的脸色却重了起来。“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当诵到前途似海的时候，苏烈猛地睁开眼，那眼神似乎比天上的红日还要热烈。“前途似海，来日方长！”苏烈猛地大喝一声，周身气息一动。那原本因为压制嫁衣真气的先天真气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顿时活泼了起来。砰立地如钟，一道白色的罡气突然出现将苏烈包裹在其中。下一刻，苏烈猛地一挥掌。哪怕人坐在轮椅上似乎不好发力，可他这一掌也打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势。就似那红日初升的瞬间，那新鲜又活泼的灵魂在这一刻怒吼。只是这一掌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气，仿佛只是一个成年人心中喷涌的情绪一般。就在这无声无息中，笼罩苏烈的白色罡气被一掌打碎，化作散乱的气流后又很快消散在空气中。苏烈打出了这一掌后，只觉得脑中空空，整个人昏昏欲睡。本想坚持一下，可耐不住那股疲累感一拥而上。苏烈头一歪，眼一闭，就这样靠着轮椅睡着了。而这时候，原本一直蠢蠢欲动的嫁衣真气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安安静静地蛰伏在苏烈的丹田里。至于先天真气，在罡气护体被打破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继续压制着嫁衣真气。若是此刻有人站在苏烈的身边，那他就会发现苏烈明明已经累得睡着了。可他脸上却看不见一丝一毫的疲惫，甚至还有微微的光芒在闪动。就好像他此刻不是在睡觉，而是在修行一样。传说中，将自己意识以情绪凝结到一起后，就可以练成武道真意。而这，也被称为武夫的最强招式。无论世间有多少奇功绝学，武道真意永远是武夫最后的手段，也是最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