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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时空,道途,生命......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永恒。即便有轮回,可轮回不是开始,而是彻底的结束。

姜药突然惊醒。

什么是永恒?

为何一定要追求永恒?

如果永恒真的存在,那岂不是说一切东西的价值在永恒面前都没有意义?

那这样的永恒又何必强求?

姜药很快从悲怆中回过神来。

他修炼当然是追求大道,追求强大。但强大的目的不是为了永恒不灭,而是为了自由,尊严,守护。

不是为了长生不死,更不是为了掌控权力。

永恒不灭,不如无愧于心。

我是人间大清醒!

忽然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却倏忽出现一条烟锁雾罩的青石路,青石路两边漆黑一片,路上充满重重烟雾。

姜药的神识也看不见烟雾中的路上有什么。只是这条路让他有点熟悉的感觉。

忽然路上传来橐橐的脚步声,这脚步声真实无比,但姜药很清楚,根本没有声音。

慢慢的,一个人影幽幽从重重迷雾中出现,他向姜药走来,说道:“我叫姜药,你叫什么?”

姜药心中已经在惊奇,因为他早看到眼前的人影赫然就是自己,他长的和自己一模一样,说话的声音也毫无二致。

“我也叫姜药。”姜药此时并没有惊讶,而是一阵说不清道不白的感觉涌上心头。

生命是什么?过去是什么?哪个是真正的自己?

对方点头:“想不到你不但长的和我一样,连名字也和我一样。”

他露出一丝疲惫的神态,“我在找我的父母家人,却没有找到,反而看到了你。如果我家人遇见你,一定会把你当成我。”

姜药突然想起来了,难怪刚才这条青石路看着熟悉,这条路不就是自己当农奴时,小院附近的那条青石路吗?

不知道多少次,自己曾经在这青石路上走过,曾在这条路上歇脚,曾在这青石路上,向着夕阳,迎向家中的炊烟。

很小的时候,他在青石路上蹒跚而行,跟在父母的身后,再后面是摇着尾巴的小黑…

姜药忽然明白了。

刚才的很多回忆,竟然是九岁之前的!

也就是说,属于那魂魄消散的姜龙城的记忆,而不是他姜药。

他自己,只有九岁之后的记忆才对。

这是怎么回事?

“我才是真正的姜药,所以我必须杀掉你,我的东西永远也只能属于我自己。”对面的姜药说道,“战吧!”

说完他祭出方天画戟,一戟向姜药刺来。

他这一招,是姜药的杀手锏,姜药自己很熟悉。

姜药刹那间有点恍惚,这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不是姜药,对面那个人才是真的姜药。

姜药很快回过神来,他举手一道风刀划过,将对面的姜药斩杀,这过程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像是干脆利落的斩杀自己。

“你不是姜药,你只是姜龙城的过去。”

姜药的话刚落音,地上那个尸体就消失了。姜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体”消失,这一刻不但毫无伤感,更是有了一丝明悟。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姜药,可我却成了姜药。

这只能说明,我才是真正的姜姜药。

不是你。

你,不懂!

姜药想到这里,眼前景象一变,忽然眼前的一切又消失了。

他出现在一个院子,这院子他非常熟悉,自己住过的农家小院。一个小孩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是九岁的姜药。

小姜药看到他进来,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恨意,干巴巴的说道:“你来啦。”

姜药看着他,面无表情。

如果自己当初不占据他的身体,他可能已死,这具肉身,也早就腐烂。

小姜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颤颤抖抖的指着姜药:

“你占用了我的身体,冒用我的身份享受荣华富贵,拥有我的亲人,你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就没有丝毫愧疚之心么?”

姜药施施然的在床头坐下,就像个大哥哥那样,给自己的弟弟掖被角。

“我为何要愧疚?如果不是我,你早就神魂俱灭,化为枯骨。”

“你是多么可悲啊,你被生下来,其实注定是个药引子。”

“你能改变什么?你能做什么?你甚至到死都蒙在鼓里。”

“是我,改变了这一切啊。”

“我只会问心无愧,岂有丝毫愧疚?”

“放心,我会努力活下去。”

“我知道,你这是这具身体的一丝残念,你本不存在了,只能依附我而存在。现在你自己出来了,我就更纯粹了。”

随着姜药的声音蛊惑般响起,床上的小姜药的身子慢慢变淡,最后彻底消散。

姜药的心神,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在此之前,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自己的道心还不够纯净,总是多了一点东西。

如今,那种感觉没有了。

他完全斩出了关于姜龙城的残念。

就在姜药净化自己的道心魂魄之后,他就感知到自己魂魄境界提华到炁魂境圆满,就是修为也从武神初期提升了一阶,来到了武神中期!

这…

姜药是完美道基,修炼速度快的吓人,可像刚才这样如此简单就提升一小阶修为的,还是第一次。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突然赐予了这个机缘?

就在姜药魂力和修为提升的下一瞬,他眼前的景色再次变了。

姜药发现了一具骷髅。

一路上见过的各种骷髅实在太多,姜药早就当成道蛊山的一种景观了。可是这具骷髅,却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实在是太特别了点。

不对,是太漂亮了点。

没听说用漂亮这个词形容骷髅的。可是这具骷髅,一眼望去首先让人想起的竟然是…漂亮。

没错,就是漂亮。

骷髅不大不小,不粗不细,骨架比例极其完美。而且呈现一种圣洁的美玉光泽,还泛出淡淡的青碧。

骷髅小到牙齿,大到盆骨,每一块都像是极品美玉做成。

什么样的人,陨落后的骷髅会是这样?

骷髅周围是一个乱石堆。

这些乱石,不光带着规则的纹路,还蕴含着沉郁的死气,竟然是墓葬中的。

不用说,乱石是石棺和墓室石料。这个地方与其说是个乱石堆,不如说是个墓坑。

而且这还是个被毁或者被盗的墓。

姜药进过不少大墓。和那些坟墓相比,这个墓不但小的可怜,也寒酸的要命。

有这样的墓,说明墓主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按理说,没有人对这样的墓感兴趣。

可是恰恰相反,这不起眼的小墓偏偏被毁了。

这具骷髅,应该是被破开石棺后暴尸在外,而且整个墓室都被夷平。

这是一个女子的骨骸。她陨落了不知道多少年。

这女子,绝对不是一个小人物。

理由只有一个。

她的骸骨保存的太过完美。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一直暴露在道蛊山的罡风吹蚀之中,却没有腐蚀。

这女子不但生前实力强大,也必有特殊之处。

正在姜药思考之际,突然一阵话语声传来。

这话语声音色很美,但响起的下一瞬,姜药的整个心神就好像被某种东西绞住,一种极其难受的感觉就突然降临。

说是话语声,但其实姜药根本听不懂是什么。只知道是一种古老语言,或者一种咒语。

姜药的灵魂现在已经很强大,一般的灵魂攻击对他根本没有威胁。可是这突如其来的的话语声竟然瞬间重创了他。

姜药立刻吞下几颗疗伤丹药,那诡异的话语声也消失了。

姜药脸色惨变,摇摇欲坠,心中有点后怕。

等到他再次打量骷髅,突然又不敢相信的看见了一副奇妙的场景。

他看见那具骷髅,慢慢变的有血有肉,慢慢的变成一个女子站起来。

这女子淡然的目光像是看着姜药,又像是看着姜药身后的一方天地。

她的容貌是那种极其淡漠极其高贵的美丽,不是美的惊心动魄倾国倾城,而是美的天高地远,遗世独立。

她的身影似乎随时会翩然飞起,又似乎站在云端俯视一切。

她的气息神色,仿佛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你是谁?”

姜药呆滞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女子根本没有回答姜药的话,甚至好像没有看到姜药这个人。

她的嘴唇微微开启,像是在说什么,可是她一出口,发出的竟然就是那之前的话语声。

姜药的心神再次如同遭到重击,即便他一直清醒,可也完全无法抵御那种诡异无比的话语声。

灵台传来的那种难以名状的痛苦,让他快要疯狂。

姜药明白,这女子死前的残念凝聚了强大的杀意,只要接近这里,她残念所营造的意境就会被激发,攻击也会被释放。

之前出现姜龙城的残念,也和这个意境有关。自己刚才得到的机缘,也是拜她遗留下来的意境所赐。

可以想象她生前的实力有多强大。

“大荒鬼经!”姜药忍住灵魂深处的剧烈痛苦,祭出鬼印。

一道道学自《大荒鬼经》的鬼道密咒从姜药口中传出,玄之又玄。

鬼印一祭出来,姜药的魂魄就好受了很多。

姜药打出几个鬼道手诀,气息高贵的鬼印上散放出阴冷的道韵。

慢慢的,眼前的幻境全部消失,那女子骷髅的残念,终于烟消云散了。

姜药松了口气,仔细感知着这具骷髅。

虽然他得到了这女子残念遗境带来的机缘,可他心中却升起一种不安,忍不住有点发毛。

他的目光在乱石中搜索,很快就发现一块古老的墓碑。

墓碑上有字。

姜药看到墓碑上的字,忍不住仔细眨眨眼,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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