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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话不能这么说。”叔妘低声劝道:“咱们身为女子的,总得依靠一头。若是丈夫儿女靠不着,那就只有靠着娘家的兄弟了。娘娘的兄长是鄂侯,威震一方,藩屏周室,连大王都不得不忌惮着。有这样得力的兄长,那是娘娘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你说的对,大王与我情绝,强逼我绝育,如今我也只有靠着娘家了。”鄂姞若有所思:“什么情情爱爱,什么王后之衔,都是假的。只要我兄长有实力,谁敢小看于我?”
这场雪纷纷扬扬下了三天,卫公子和许是着了凉,一直呆在屋里延医用药,没与隗多友打照面。三日后,好容易雪过天晴,隗多友计划着该踏上回朝歌的归途了。等下一场雪来时,运气好的话可以赶上半个月的脚程。
一切议定,隗多友敲门去请公子和。连敲了好几声,里头才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是子良将军吗?请入内。”
听声音挺陌生的,莫不是公子和新买的仆役?隗多友心中犯疑,推门而入,只见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坐在炕旁,面容清秀,五官看上去与公子和有五六分相似,但个子明显要高些。少年见到隗多友,立即起身行礼:“吾乃公子和家臣公孙禹之庶子,公子和已于三日前与家父离开函谷关,先行赶回朝歌去了。”
“啊?什么?”隗多友大吃一惊,本能问道:“公子为什么不与我言明,自己悄悄走了?”
少年深施一礼:“好叫将军得知,家父与君夫人担心公子路途遇险,为保万全,特留小可在此假扮公子,与将军一同上路。”
隗多友这才听明白,原来是把这孩子和自己当成明路上的幌子,公子和的真身好悄无声息地回到朝歌去。可是,为什么这么做呢?他忽地想到一事:“莫非是卫世子有意对公子不利?”
那少年也不多言:“我只是按家父吩咐行事,不好问其究竟。将军之问,小可无法作答。”
见他对答有礼,进退有度,隗多友觉得有趣,问道:“若世子真的有所行动,你父这般做,可是陷你于危险之中了,你也不怨他?”
想不到那少年想也不想,小脸一凛答曰:“父为子纲,为人子者,只有听从父命而已。我又岂敢有怨?公子和乃君夫人唯一嫡子,也是卫侯最宠爱之幼子,尊贵无比,我能为其赴汤蹈火,亦是荣幸之至。何况,我父不过是先卫侯一旁支庶孙,蒙君夫人收留,得以辅佐公子,嫁以贴身侍婢,恩同再造。小可岂敢有二志?”
“原来如此!”隗多友心想:看来公子和之母,新上任的卫侯嫡夫人也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啊!是啊,后宫之中,没几分手腕,怎能存活至今?像自己母亲那般只有美貌却无心机的女子,才叫真正任人宰割的羔羊。
那少年见他一直沉吟,倒是想岔了,开口为公子和讲话道:“将军千万莫要责怪公子,此番不辞而别,本是君夫人严令,加之我父强拖之。公子本要与将军言明厉害的,却不得机会开口,请将军见谅!”
“哪里的话?我岂是那种促狭之人?”隗多友用力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小子,公子和可不是那么好假扮的。以后,你在路上能不露脸就别露脸了吧!免得露馅。”
“诺!”少年认真应了。
既已决定封锁消息,卫国的马车自然不能与子弗父何同驾而行。好在人家夫妻刚刚完聚,女儿尚幼,并不急于赶路。隗多友便领着数十随从,护卫着假公子和的马车踏上了前往朝歌的归途。一路上,那少年都很当心,一应吃喝拉撒都在车上,只有一个贴身小僮伺候,甚少露面。
好在这些随从虽然跟了公子和日子不短,但上下有别,素日里只有低头听令的份,哪敢与主子多么亲近。偶尔远远露个脸,竟也没人瞧出破绽来。
一路晓行夜宿,通往朝歌的官道渐渐宽敞起来。
当暮色尚未褪尽之时,滑国城外的乡间古道上,宁静的气氛被一行马队踏破。一匹绯色马驮着身材高大的主人率先而行,这位披发扎束绯色抹额的年青人便是刚及冠的隗多友了。虽然明知马车中坐着的是假的公子和,但是他也想保全这个纯朴少年的生命,一路昼行夜宿,眼看着滑国就在眼前。这不过是个弹丸小国,再过去便是卫国的西南边界了。
翻过一个小山岗,马蹄下的土路蜿蜒消失于淡淡的薄雾中,一个小村庄的轮廓朦朦胧胧出现在眼前。有一名随从拍马上前告诉多友:“将军,穿过这个村子,就能看见滑都城墙啦!”
隗多友微微一笑说:“这一路大家辛苦了,到了城中好好歇息歇息!”
他催马欲行,忽然又皱眉停步。身为一个曾混迹沙场数年的军人,他对于杀气这种似乎虚无缥缈的东西很敏感。前面的小村子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他反复打量后说:“你们觉得怪不怪?”
随从们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便回复道:“请将军明示,哪里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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