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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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登州的时候，郑太后也被朱琏邀请，听张叔夜巡查各地的见闻。

山东的问题多的张叔夜讲了好几天。

可是跟明州这些官员勾结郑家，组织海盗整船整船的在海上灭口，杀人越货的事情比起来，山东那都不叫事。

“太后，别说大宋，就是盛唐，贞观盛世，开元盛世，各地也有很多不能见光的事情，真要让杜绝这些事，大宋朝加强对地方控制，还是要朝着周宁所说的方向，继续改进！”

封建社会，农业帝国，所谓的盛世也就是那样。

九天宫殿开阊阖，万国衣冠拜冕旒。

京城看起来还花团锦簇，地方上人吃人，压迫随着鄙视链延伸，压根就不能看。

归根结底还是必须要进行政治改革，提升宋人的识字率，提升国民素质，让更多的人参与到地方乃至国家建设中来，用发展做大蛋糕的方式，解决内部资源争夺的问题。

“哎，随你们吧！”

相比较沉重的地方政务，郑太后更喜欢看船上欢庆的场面。

祁虹，陈书倩受李敬的启发，编排了很多奇怪的舞蹈。

早早晚晚的把乐器奏响，在甲板上领舞，临海居的女人，禁军们纷纷跟着跳起来。

那叫一个欢乐。

看着宋人装束的众人跳舞，李敬恍然感觉置身宋城或者是武林外传里面了。

郑太后跟牵挂建州，哪里有他最喜欢的茶叶，也有大宋朝廷派人直接管辖的茶园。

她的心思已经飞到了后世被称为建瓯的地方，哪里有大宋的北苑茶园和满山青翠。

各舰艇的指挥使都不用李敬操心分工，赵羽，林正风和韩槐安三个人就可以解决，解决了明州，兴国的事情，就下令船舶起航，继续南下。

可是当船队绑着五十多条大船，在戴罪立功的海盗指引下，小心翼翼的顺着海湾之中的航道，进入宁德县的时候。

眼前的一幕，别说震惊了李敬。

也震惊了船上的所有的人。

他们到了一座死城。

县城没有一个活人，到处尸横遍野，散发出腐烂的味道。

恐怖到了极致。

登岸士兵立刻回报李敬，要求太后，太妃和小公主们千万不要下船。

李敬带着吴谈，水师都统林正风还有部分指挥使，校尉，以及赵福金，赵玉盘，赵金儿等人到了县城。

进入县城的众将感觉背皮发麻。

哪怕在辽东经历血流成河场景的赵福金也捂住了口鼻，彷佛陷入了窒息。

李敬连忙下令从船上搬来面巾，让进城将士捂住口鼻。

这腐臭的气味实在太恶心。

赵金儿一进城就把早餐吃的全部吐了。

禁军士卒，水师指挥使也跟赵金儿一样，受不了这种气氛，吐的一塌湖涂。

“光天白日之下的大宋，居然还有把阳间当阴间的地方，吴谈，立刻下令骑哨分散查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尽管尸体已经腐臭，傻子也能明显看出来，这些个遇难者都是被人杀的。

街道上凝固的血迹都已经布满了尘埃。

不管是老人，小孩，精壮，妇孺，死者狰狞的面孔透出了痛苦，绝望，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还有，把船上在舟山群岛招募的新兵蛋子赶下船来，让他们过来掩埋遇难者尸体！清理县城！”

如果说在河东府，在金狗肆虐的地方，见到这样的场景。

李敬和在场的将领还不觉得诧异，毕竟金狗残暴，不拿宋人当人。

可是这里是大宋的福建路。

远离残酷的战场，也远离金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河东，开封，山东的宋军，跟金狗一场场的血战，就是希望这样的悲剧，不在身后重演。

眼前这一幕，着实让李敬愤怒。

就连在船上听说的郑太后，也感觉到愤怒和不可思议。

这还是大宋的朗朗乾坤吗？

海盗在海中作恶，凶手竟然敢屠城。

“李敬，查，立刻派人查，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将凶手缉拿，让宁德冤魂得到超度！”

中午不到十二点靠岸宁德县。

直到晚上快天黑的时候。

吴谈派到北边的骑哨才回来，带回一个让郑太后目瞪口呆的消息。

今年七至十二月建州军卒数千人，推叶浓、叶明珍、范擒虎为首领，于七月初一日发动兵变，杀官吏，盗州观察使印，突城而出。

于七月上旬，占领了古田县，下旬占领了宁德县。

叛军在屠城之后，掉头南下，朝着福州方向去了。

“这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反？”

建州可是郑太后此行南下的重要目的，前些日子，还有商人根据李敬的吩咐，向登州带了一些晾晒过后的好茶。

郑太后在咆孝，几乎所有的将领脑海中也浮现出这样一个问题。

凶手为何残忍到这种地步，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憎恨。

吴谈手下的骑哨还是比较机灵的，他从北面带回来一个县尉，此人对建州军之乱还是很熟悉的。

详细讲述了建州军之乱的全过程。

原来建州军是前年汴梁被围时候，建州和北苑茶苑派出去勤王的军队。

一共六千人，在听说汴梁被包围的时候，就从福建出发。

等他们到达汴梁的时候，李纲已经打赢了汴梁保卫战。

忽然间，建州厢军成了无用的军队，被王云任职尚书的兵部划归了滑州军范纳手下。

忠于大宋的勤王军跑了几千里，仗没打上不说，军饷也没有着落，一路乞讨军粮，跟叫花子一样。

范纳收编的都是勤王军的精锐，根本看不上连结阵能力都没有的建州厢军。

在滑州和兵部几番联络之后。

范纳给建州厢军开具了遣返回建州的路条。

让建州当地拨发厢军军饷。

其实这种做法，还是比较符合大宋惯例的，李敬和关胜勤王，也是济南府派发军饷。

六千的北苑守军和建州厢军再次跋涉千里回到了建州。

等了半年多，可是也没有拿到军饷。

这一来一回加上滑州耽误的功夫，路上筹集军粮也花了不少时间，一年多的路程加上回来半年多的等待，家里人得吃饭啊。

实在憋不住了，军中弟兄家里接连爆出缺钱没法生活这治病的惨剧。

在士卒叶浓、叶明珍、范擒虎三人的组织下，建州厢军就反了。

这让郑太后感觉很不可思议。

建州北苑是朝廷官办的茶园，龙凤团茶享誉全国，不仅所派驻的官员福利待遇很好。

连一般的茶农一人之收入也足以养家。

怎么可能连厢军的军饷都派发不出来，这么拖欠着。

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可怕的兵变，还波及到了宁德和古田，福州。

李敬完全不知道这种在宋朝历史上只留下一些浪花的历史事件。

他只是对这些叛军如此凶残的手法感到愤怒。

他都不知道这股叛军没有打下福州转到北上进入两浙对上了从扬州派来的张俊，战败被打回了建州，张俊追击到建州，再次在建州大败叶浓，叛军弃城而逃，后来叶浓残部被赵哲招安投降。

不久，张浚以“复谋为叛”罪名擒杀叶浓。

军情紧急，李敬顾不得这么多了，立刻命令吴谈收拢城中和城外掩埋遇难者遗体的新兵，通知各舰艇燃烧锅炉，通知林正风和韩槐安准备起航，趁着天没有黑，离开港口，前往福州。

叶浓也好，叶明珍也好，范擒虎也罢，李敬要让他们知道，暴虐，伤及无辜，绝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