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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奏开始了。
在梅雨季过后的第一天无云的天空,太阳挥洒着光芒,东京站丸之内口的前的广场,森谷吹奏部的学生们开始了她们这个学年的第一次路演。
灿烂金色的铜管乐器,在阳光中反射着耀眼的光泽,晃人眼睛。
旁边几名吸引而来的观众围观着,站在前方娇小得像是高中生客串的乐队指挥——小笠铃木子,挥舞起手。
于是,经过许久等待之后的,无垠天空与空旷广场,人造的钢铁丛林之间,真正的森林开始生长。
熟悉的乐曲,青空下的森林,于吹奏部的音乐厅千百次徘回之后,第一次在真正的青空之下,在观众的倾听之中吹奏。
旋律悠扬,飘荡在广场的半空。
尽管在真正的“内行人”看来,耳边的音乐绝对能够挑出不少瑕疵,就算以平川哲文的半吊子水平,也能听出,此时的森谷距离全国金奖绝对有着不算近的距离。
昔日听见的宇山吹奏部的演奏,依旧如高山横亘在眼前,难以逾越。
但是,水平的高低是比较出来的。
对于全国金奖,森谷还没达到这种水平。
但是相比一般学校的吹奏部而言,身为全国大赛的参赛队伍,森谷吹奏部依旧是处于各高校吹奏部金字塔上层的部分。
而对于普通的、并不能明确分辨各种水平的观众来说——比如第一次倾听森谷演奏时的平川哲文,想必对于这种音乐评价只会是——
动听。
耳边回荡着的音乐,特别是,青空下引亢高歌的百灵鸟……
来自筱原家大小姐的独奏,将吹奏引向高潮。
于是,吹奏部的方阵,周围围观的观众逐渐增多。
就算有着自己目的、从旁边经过而不驻足的过路人,听见这音乐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放缓脚步。
然后在音乐声中,小声念出小笠铃木子旁边立着的牌子的字样——
“森谷女子高校吹奏部”。
最终,森谷吹奏部的第一次路演,在吹奏乐的尾声中,是在围绕了一圈的观众的掌声下落幕的。
——
路演结束了。
围观的观众已经退去,广场的空地上,吹奏了一遍又一遍的学生,现在在进行休息。而且,这些穿着整齐白色制服的女高中们,额上,脸上,基本都是汗滴。
高强度的演奏是一项相当耗费体力的行为,今天又在室外,天气很好,阳光毫无遮挡。
先前买的水,基本在中间的休息时间中已经分发下去了,完全不够。
所以现在,看着一空的矿泉水,最为悠闲的平川哲文,自然是再次担负起了买水的任务。
向着一旁同样因为指挥而略显疲惫的小笠铃木子说了一声,平川哲文就转身准备走了。
不过这时候,又一次的,耳边响起筱原诗织的声音。
“平川老师,我和您一起去吧。”
“……”
平川哲文停下了将要走的脚步,转回身。
筱原诗织站在他身后——当然因为他的转身,现在是身前——白皙的脸透露出绯红色,有汗滴的痕迹,而且额前亦有几根发丝粘在了精致的脸上。
唇微张开一点,能看见洁白整齐的齿。
少女在喘气,像刚出笼的小笼包,什么的。
这种样子一看上去就累得不轻,身为独奏,在场最累的就是她了。
平川哲文身边的小笠铃木子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她也盯着筱原诗织劳累的脸颊,关切地开口了。
“筱原同学?你为什么要去呀?你还是别去啦,好好休息就好。”
少女将发丝拨开,停下喘气,平复了一下呼吸的节奏后,微笑着回应。
“小笠老师,没关系,我还好。”
“让平川老师去就好啦。”
“平川老师不认识路,可能会走丢什么的,需要我带他去。”
旁边的平川哲文:“?”
他困惑地看着说着胡话的筱原诗织,不过这名少女没理他。
至于小笠铃木子,面对这种话,竟然托了托镜框,眨着眼睛,认真地思考起来。
并且在思考结束后还恍然大雾地点头。
“原来是这样子呀。”
“……”
“……”
筱原诗织显然是摸清小笠铃木子的迷湖性格了,这种乱七八糟的理由都能说出口。
随后,在小笠铃木子“那筱原同学,路上慢一点哦,记得把平川老师带回来”,这样的嘱托中,少女点着头,将目光投向他。
“平川老师,我们走吧。”
“……”
平川哲文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他也的确有话和她说,之前还没结束的话题,或者说是,辩论。
——
依旧保持着距离,走着,在距离吹奏部学生一段距离之后,话题自然而然地开始了。
由平川哲文率先开口。
“筱原同学,继续之前的话题。”
“是。”
“你应当也明白,师生,绝对不行的吧?”
可以说是相当暧昧的话题,但平川哲文开口的时候,语气可以用冷澹形容,暧昧什么的,一丝一毫都没有。
筱原诗织并不在意这种语气,目光,毫不遮掩地看向身边的教师。
“以一般标准来看的确绝对不行。”
“没有特殊标准这种东西,就算有,也不行。”
“但以个人的标准来看,自由地根据自己的心意,追求自己所喜欢的,有什么不好?平川老师,我认为,身份的束缚并不能阻碍情感的自由表达。”
“……身份的束缚。”平川哲文重复了一遍这个话语。
“您也应该了解,我并不喜欢这个。”
“……”
大概是体力因素,筱原诗织放慢了脚步,又深呼吸了一下。
平川哲文也跟着放缓脚步。
接着,他回应了少女的目光,视线穿过了晴空之下透明的空气,与少女的眼睛对视。
“筱原同学,你的这种想法并不正确。身份的约束是必要的,师生之间不应该有别的关系存在。”
“没关系,平川老师认为不正确不重要,我认为正确就行,毕竟,这是单方面的情感。”
“……”
毫无疑问,在平川哲文看来,筱原诗织的观点绝对是错误的,作为社会动物的人类,于社会之中扮演者各种各样的身份,遵守这种身份所应当遵守的规范,是必要的。
社会就是如此运转着,围绕着各种规范,成文的,不成文的,法律法规,抑或是道德约束。
不过筱原诗织显然不喜欢身份带来的约束。
应该说,她已经受够了约束,来自母亲的约束。
她厌恶这种约束。
在她看来,自由地选择自己内心所在意的,显然更为重要。
这名少女的想法真的很有问题。
平川哲文默不作声地解析着筱原诗织的内心,最后,对于她的这种想法,也只能无计可施。
因家庭教育产生的观念是深刻而富有影响力的,企图三言两语地改变是不可能的。
平川哲文只能无奈地略过了这个对于师生合理性观念的争论。
既然改变不了这种观念,那就只能让这名少女打消“追求他”这样荒唐的想法。
“筱原同学,你说的,单方面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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