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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李、王二位差役由于没有定罪,只是嫌疑人,被暂时收押在了大牢。他们本就是六扇门中人,都是熟人,安排在了甲字号舍的双人间,就在赵行牢舍的对面。
两人交代之后,提心吊胆,生怕引来谭时飞的打击报复,在牢房内窃窃私语。
王思廉道:“老李,咱们把谭爷供出去,以他的手段,定不会轻饶咱们。你不会真得信得过那姓范的吧?”
李思成道,“这两人谁也不好惹,谭爷摆明了不待见姓范的,给他下绊子,没想到咱俩成了背锅侠。这时候,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了,咱们还有的选吗?”
赵行见两人说了半晌,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却不敢有丝毫马虎。
按范小刀的推测,李、王二人供出了谭时飞,明日调查组的人来查,要想把事情摆平,谭时飞要想灭口,今夜是唯一的机会。
三更时分。
甲字号舍的门打开,提牢司的牢头付知运,拎着一坛酒,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赵行心道,来了。
他手中捏住两块石子,满是戒备。
付知运来到二人牢房前,道:“老李、老王,睡了?”
李思成道,“发生这么大的事,哪能睡得着?”
“我就知道如此,今夜我当值,反正闲着没事,特意带了酒菜,跟你们喝上一杯。这才可是从江南春要的,不便宜呢,趁热吃,吃饱了好上路。”
李思成颤声道,“这是断头饭吗?”
付知运道,“瞎琢磨什么呢,就是老朋友小聚一下。”又对几个跟班道,“你们几个退下吧!”众狱卒退去,房间内只留下了三人。
王思廉面如死灰,“我们没有出卖谭爷。”
付知运亲自给二人倒酒,又把饭菜摆到了桌前,“你想哪儿了,今夜之事,跟谭爷无关。来,来,怎么不吃?”
两人饿了一天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可见了美酒佳肴,便已经明白了要发生什么,哪里有什么胃口,王思廉拿起一根鸡腿,边啃边道,“没什么胃口。”
李思成也扯了一根,吃了一口,“怎么不热了?”
赵行心道,没想到,杀此二人,要牢头亲自动手,看来他们胆子挺大的。
付知运把酒递给他们,“别光吃,喝点。”
赵行心说糟糕,食物中下毒,容易在胃中留下痕迹,寻常物作极容易查到,但若在酒中下毒,或蒙汗药,等二人睡着后,将二人捂死,神不知鬼不觉。
他喊道,“牢头,我也渴了,赏杯酒喝呗!”
付知运见对面牢舍有人,皱眉道,“大半夜,不睡觉,嚷嚷什么?”
赵行道,“牢头不也没睡吗?”
“我有公事!”
赵行道,“我没公事,就是渴了。”
“就凭你,也配喝老子的酒?”
赵行反问,“怎么,酒中有毒?”
付知运大怒,喊来了狱卒,“哪里来的疯子,怎么关在甲字号舍,我怎么不知道?犯了何事?”
狱卒道,“这小子袭击六扇门的捕头。”
“就这,也要关在甲字号舍?”
“是范副总捕头亲自交代的。”
付知运一听,顿时不悦。
在六扇门中,大家各守一摊儿,各赚各的钱。号舍安排,向来由他一手操办,就连谭时飞也从不插手,他一个分管江湖司的人,插手提牢司的事,手伸得是不是太长了?
看来谭捕头要赶走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行行,你要喝酒,给你便是!”
付知运将酒从窗口递了过来,赵行接过,闻了一下,并无异样,饮了一口,笑道:“好酒,牢头好人啊,你放心,冲在酒在面子上,今夜之事,我绝不对外吐露半个字,你就算杀了二人,我也权当没看见!”
付知运气得浑身发抖,“给他弄走。”
狱卒为难道,“范大人说,没有他的命令,不得给他换牢舍。”
付知运道,“行,你不换,我们换!把他们二人换到甲六号。”
狱卒打开牢门,将二人送到了甲六号。
李思成道,“老付,别杀我们。”
付知运道,“谁说要杀你们了?今夜来找你们,是受谭爷所托,给二人带一句话,明日调查组来,只要你们不把谭爷供出来,他就有办法保你们。”
“当真?”
付知运道,“谭爷平日里手段虽然极端了一些,但说话的分量还是有的,你们二人背叛了谭爷一次,谭爷不计较,给你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李思成连跪倒在地,冲着外面连磕三个头,“老付,你请谭爷放心,明日我俩的嘴巴,就好比用线缝上,绝不吐露半个字!”
“知道就行,时候不早,我先撤了。”
付知运走出牢舍,路过赵行身前时,狠狠踢了赵行门一下,用力过猛,伤到了脚,赵行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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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你的脚没事吧?”
付知运冷冷道,“管好自己的事,他日你若落在我手中,看我不好好炮制你一番。”说罢,离开了甲字号舍。
赵行却满是疑窦,竟然没有杀人灭口?
莫非还有什么变数?
……
次日一早,按察使衙门的人来到知府衙门。
臬台府在巡抚衙门,与知府衙门只有一街之隔,但是臬台府管理整个江南道的刑名、律法,职级上要高于金陵府,由江南按察使潘风亲自带队。
由于早先给了通知,一大早,知府谢愚带着范小刀、谭时飞亲自到正门迎接。
潘臬台也不含糊,没有废话,直奔主题,道:“两日前,六扇门的衙役在杖刑之时,两个衙役失手打死人,这件事在金陵城闹得沸沸扬扬,臬台大人对此也深表关切,毕竟是他老人家负责这一块,若是处置不当,上面若是怪罪下来,对谁都不好看啊!”
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一句话,给调查定了性子。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谢愚道,“一切听臬台大人吩咐。”
范小刀一听,觉得不妥,上前一步道,“大人,蒋校尉被杖杀之事,怕是另有蹊跷。”
潘臬台道,“你是何人,如此面生?”
范小刀道,“下官是江南六扇门副总捕头范小刀。”
潘臬台早就知道此人,听说在京城折腾的挺厉害,得罪了太平公主,被迫离开了京城,“你就是范小刀?”
“正是!”
“卷宗上记载,开除蒋校尉,下令杖刑之人,是你?”
“正是!”
“那蒋校尉之死,你是否应当负首责?”
范小刀摇头,“并非如此。”
潘臬台见他如此顶撞自己,心中不悦,正要发怒,却听门外有人来报,“诸位大人,蒋家的人,来撤案了!”
“撤案?”
来人递上了一则辩纸,上面写着蒋校尉身体向来不好,前几日旧疾发作,出门之前,就已有了征兆,与行刑之事,虽有关系,但并非主要原因。
潘臬台闻言,道,“既然苦主撤案,依我看,就不必查下去了。”
范小刀道,“蒋校尉之死,离奇蹊跷,下官有重要证据呈上!”
潘臬台道,“怎么,我的话你没听见?”
谢愚上前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开口。
潘臬台破口大骂,道,“你们捅了娄子,老子给你们擦屁股,怎么,还嫌我擦不干净?这种事,若是闹大了,谁也下不来台,要不要把案子报到京城,让朝廷派人来查?”
范小刀道,“我觉得行!”
潘臬台道,“我觉得你不行。谢知府,这六扇门,你得好好管一管了。”他看了一眼众人,“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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